路人A

 被昨晚的朗读剧虐得胃穿孔了，哭着给自己来点傻白小甜饼。

非常智障，请小心闪避。 

***** 

光裸的身体摩擦着柔滑的被单，轻轻软软的被子妥帖地盖在身上，带着一觉醒来的无比放松和懒散，9S惬意地蹭了蹭枕头。

他醒得不早，也不晚，但他决定要放空头脑，继续在床上赖一会儿。

他已经闻到了门外暖和干燥的阳光味道。这是一个大家都会喜欢的上午。门外很安静，营地里还没有谁的脚步声响起。在一个美好的清晨，稍微偷个懒是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啊。

9S一边在心里哼着歌，一边翻过身。他伸了个懒腰，尽情地摊开四肢睡成一个大字型。就在不经意间，他忽然注意到他的指尖好像触到了什么光滑温暖的东西。

他有那么一点意外。那是什么？他的床上有这样的东西吗？

他懒得睁开眼，干脆就一直闭着眼睛，手上动作不停地顺着往上摸。

触感柔软，表面洁净而光滑，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他摸了半天，停了停，忍不住又捏了捏，手感简直好得像——

等等，好得像……？

好得就像女孩子的……身体……一样？

…………

他猛地坐了起来。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床还是那张床，只是床上面比起自己以外，还多了一个人。

对方柔软的白金色发丝散落在床上。2B安安静静地躺着，手里紧抓着被子的边沿。轻薄的被子覆盖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了随着呼吸起伏的，优美的身体曲线。她的眉头还在蹙着，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9S木然注视着眼前这一切。

他哆嗦着掀开被子，飞快地低头看了被子下的身体一眼。然后又更快地嗖地一下把被子盖回去了。

地上有两个空了的小瓶子。
他捡起它们，念出了上面标着的字。E-Drug。

“怎么了。”

2B终于还是被这一连串动静惊醒了。她还处在半睡不醒的状态中，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就像……就像是，叫了一夜似的。

9S颤抖着回过头。

——那个，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一起光着身子躺在床上？

他问不出口。

 

 

 

和喜欢的人一起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怎么办。

                                                                                 急，在线等。

 

 

*****

这是一个阳光明丽，天气晴朗的早上，天空湛蓝得没有一点阴霾，好像世上不会存在任何烦恼似的——

才怪。

9S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

营地里的反抗军成员都已经起床各自回到自己负责的岗位上了。那位平时总是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每次见面总冲他乐呵呵打招呼的反抗军成员，今天却带着一脸的欲言又止看着9S从房间里走出来。

果然，他的嘴里冒出了让9S差点在一秒钟内死机的话。

“休息得还好吗？你们两个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呢……”

“…………”

“以后要注意啊。因为你们的缘故，大家昨晚都没睡好呢。”

“……………………”

9S沉默，还是沉默。

——骗，骗人的吧。

——他和2B昨晚居然……？

天上只有两个大字咣当一下砸下来——完了。

他脸色发青，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今天早上从地上捡起的那两个小瓶子，豁出去了什么似的把它们递给了眼前的反抗军成员。

“那个，请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对方接过两个空了的小瓶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之后立马恍然大悟。

“啊……这个啊。这是Jackass做出来的电子毒品。服用之后会导致从使用之后到恢复清醒这段时间内的记忆全部消失。而且使用之后当事人通常会做出些平时绝对不会出现的冲动行为，这里不少人都倒过霉呢。”

“那……我们……昨晚到底……发生了………………”

“啊这个啊，你们昨晚……”

“不，算，算了。请你不要告诉我。”

9S无力地摆了摆手，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记得自己在历史档案里看到过“酒”这样东西。

据说酒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东西，会让人脑袋发晕，心跳加速，体温上升，根据旧人类历史档案记载，这种由植物发酵而成的液体常会让人产生不理智的行为兼诱发事后常会丧失记忆的现象。对于战士来讲，这是大忌。

所以当提波尔把自己酿的酒送给9S的时候，他非常坚决地一口没碰。

然而当Jackass把E-drug作为完成委托后的辛苦费送给他之后，看着那家伙神神秘秘地朝他眨眼说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哦，他最后还是抵不过S型的好奇心尝了一口。

于是一觉醒来就是万恶的一夜过后了。

他没想到。

他万万没想到。

时代变了，这些荼毒人民群众身心健康的玩意儿也在跟着时代一起进步。

 

*****

9S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回营地房间的勇气了。当他在废墟都市游荡的时候，意外地遇到了在同一个地方百无聊赖转悠的埃米尔，后者的小喇叭里还播着找不到调子的歌。他向对方购买了一件随便是什么的小玩意，之后便像抓住了世界上剩下的最后一救命根稻草一样，抓紧一切售后时间，像个思春期少年一样向店主倾诉，仿佛对方是个旧人类文明中特有的午夜电台知心哥哥一样。

“我…………做了一件错事……”

“我……昨晚…………”

“把2B她…………”

9S吞吞吐吐地说，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不合时宜地面红耳赤了起来。

“哎呀，9S先生这是怎么了？”

埃米尔一下目光炯炯地竖起了耳朵，虽然显而易见他并没有那玩意儿。

“总，总之我对2B做了一件很不对的事情。”

他一字一顿地朝着埃米尔告解。

“我觉得很后悔……”

他停了停，然后红着脸捏着衣角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我居然觉得有点开心。”

“因，因为那也是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醒来之后，9S就这样一边在心里窃喜回味一边备受良心煎熬，冷热交加地过了一天。

埃米尔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边听一边了然地点头。

“她绝对不会原谅我了。”9S垂头丧气地说。

“2B小姐有凶你吗。”

“这个…………这倒是没有啦。”

“那她有揍你吗。”

2B看上去似乎也不太想揍自己，毕竟她要是真的想揍他估计他早就从房间里穿墙出去了。

“她……好像只是很惊讶的样子，倒是没有别的反应……”

“……可是一定会被她讨厌的。”9S捂住脸。

“听起来2B小姐根本就没有生气嘛。”

“哎?!!!!”

埃米尔圆圆的大眼睛好像在写着“你怎么连这个也想不通你不是说好的Scanner型吗”

因为谈话内容太过隐晦而完全不明白前因后果的埃米尔一路往“这家伙肯定是为了引起喜欢的女孩子注意力做了什么恶作剧”这方面想，他就像撞见男同学给暗恋的女孩子写情书的热心路人A一样，胸有成竹地引导面前迷茫的少年。

“根据这一份旧人类文明中的档案记载，只要在做错事的时候认真道歉并亲吻对方就能获得原谅和喜爱。”

“……真的吗？”

“这是旧世界中一种被称为’言情小说’的文档中所记录的内容，据说此文档为旧世界中人手一本的必备读物，因此可信度非常之高。”

埃米尔又一次坚定又感情充沛地重复了自己的话。

他的话让9S的眼泪险些在一瞬间掉下来。

“太，太好了。”

无措、喜悦、如释重负和希望这些情绪像烟花一样在9S的脸上炸开，让他的身与心都跟着一起放轻松了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埃米尔那本不要￥998只要￥888，书页一阵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散架的言情小说，虔诚地捧在手里。

埃米尔一脸欣慰地看着他手心里的书。就在这时候，远方大楼下出现了疑似未来顾客的身影。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小车突突地启动了，腾地拐过一个弯，速度之快让整辆小车离地三米，差点开成了云霄飞车。

对方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谢谢惠顾。”

“加油啊!9S先生！”

*****

当9S回到营地里他和2B的房间时，2B正坐在自己的床上，也不知道正在想什么，没有开灯，她被浸泡在一团轻薄的阴影里。

昨天晚上，他们就是在这里……

算了。9S想。
还是不要再纠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的事情了。

他想要在早上起床的时候贴着那个半睡不醒的人，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话。

他有很多想要和她一起去做的事情。首先，肯定要一起去看下雨时会开出大团大团的绣球花，到了明亮的夏天时，想要两个人一起躲进浓绿的树荫里，一边听着响亮的蝉鸣一边看天看水看天上的云。再等到落叶积成厚厚的山时，他们一起在上面一步一步地踩出清脆的脚步声，在天气冷到能呵出白雾的时候再一把搂住她。

 

他默念着刚从小说上看回来的内容。

——想对方原谅你并答应和你在一起，就要好好地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9S干咳了一下，走到了2B的床前。他看着2B散落在肩膀上的柔软而闪闪发亮的头发，那些头发离他的手大概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按小说里提到的，这时候就要勇敢地摸摸对方的头发。9S也很想鼓起勇气摸一摸她，但他已经紧张到鼻尖出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冲到脸上去了，热得要命。

——先道歉，再按小说里教的，抱住她，亲吻她。你已经背了五遍草稿了，你可以的，9S，你要相信自己，要对自己有自信。

 

他在心里又背了一遍修改了无数遍的台词，终于还是开了口。

“2B……”他轻轻地叫了她的名字，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9S垂下头，看着2B的眼睛。对方没有戴上战术眼镜，她也正抬头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好像藏着无数的情绪。

“对不起。”

“……我为昨晚做过的事情向你道歉。”

“那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剩下的E-drug已经全部还给了Jackass。”

“所以…………所以……”

9S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2B是知道的，9S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容易变成话痨。她静静地听着他飞一样的语速和起码出现了五次以上的“对不起” ，张了几次口都没能成功打断他。

在语无伦次了大半天之后，9S总算知道了原来自己在紧张的时候舌头还会打滑。他在心里默念过五遍以上的台词草稿在一张嘴的时候就变成蝴蝶飞了。在说完前两句话之后，他想说的话就开始变得颠三倒四，不知所云了起来，一时之间他自己也有点想哭了。

 

“我，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你。”

到了最后，他记得的只有一句话了，于是他没头没脑地把它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两个人顿时一起愣住了。

 

冲口而出之后，9S在心里捶胸顿足，恨不得想要立马失忆。

 ——完了，这样一定会被拒绝的。别说按小说里教的去亲亲了，他紧张得连舌头都直打结。

他小心翼翼地偷看2B的表情，她的头低下了，他们靠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的两片淡淡的阴影，但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他懊悔了起来，连双手也情不自禁扭了起来背在身后，掌心里的汗水快把皮手套也浸湿了。

——这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啊。

2B没有说话。她沉默了很久。

其实她有一千句话想说，但她看着9S脸上的由慌张羞怯焦灼混为一体的神情，她忽然觉得，算了，这时候只说一句就够了。

“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良久，9S听见2B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2B感觉到有一双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这双手不大，而且还有点发抖。
但是这也没有关系。
因为，她的手抖得比他的还厉害。


“好。”

*****

房间外。

“所以我们要告诉他们，昨天晚上他们用了E-drug之后跑去海里钓鱼，两个一起掉进了水里被我们捞上来剥光了衣服扔到床上晾干的事情吗？”

“而且2B还唱了一晚上的歌把嗓子都唱哑了。”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 。”

 

End